关于新冠肺炎，我们都知道什么？| 神经漫游 Ep.8
在这场漫长而不确定的瘟疫之下，我们无时无刻不被密集的信息包裹着，又似乎很难从中抽离。
面对复杂的疫情形势，神经现实播客团队特别策划了新冠系列节目，希望能和相关领域的从业者和专家一起，全方位梳理此次事件的影响。在第一期节目中，我们将讨论：新冠病毒是什么，它究竟源自何处？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特效药和疫苗？患者和医护面临哪些困难和挑战？……
在随后几期里，我们还将深入探讨谣言和阴谋论的产生，医患和公众的精神健康问题，以及公共卫生系统的危机和改革等，敬请关注。点击下方小程序卡片，或者文末阅读原文（网易云音乐），即可收听本期节目。
本期纲要
Ep.8
[01:57] 新冠病毒是什么？
[05:26] 临床如何诊断？
[06:34] 新冠病毒的传播和吃蝙蝠有没有关系？
[08:42] 新冠病毒在中老年人里重症率高的原因
[10:25] 如何预防？
[13:09] 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意味着什么？
[16:56] 医务工作者现在面临的困难
[26:58] 新冠病毒的微生物学特征
[29:00] R0的流行病学意义
[37:40] 新冠肺炎和SARS有什么区别？
[46:52] 有没有特效药？
[51:08] 药物研发到推向市场要经过哪些程序？
[53:55] 双黄连口服液真的有效吗？
[1:01:45] 要多久等到疫苗？
[1:06:37] 新冠病毒的起源
[1:10:59] 中国疾控中心是否有意隐瞒疫情信息？
[1:19:11] 疫情当下的心情
勘误：播客中将新冠病毒和人类SARS病毒的基因组序列相似程度说错，实际应为约79%。
主要内容
Ep.8
新冠病毒是什么
汉那：我们先从如何向毫无病理学知识的家人和朋友科普新冠病毒，以及怎么防护说起吧。
Nevaeh：新型冠状病毒，从名字就可以知道，它是一个刚出现的属于冠状病毒类别的病毒，很可能来源于蝙蝠（我们现在有很多研究正在做）。它和蝙蝠冠状病毒的其中一支是非常相近的。从致病方面来看，它主要是通过呼吸道进入到你的肺里，然后通过血管紧张素转化酶2（ACE2）进入肺泡细胞。它在肺泡细胞里面篡权，利用细胞里面的营养来大量复制，从而导致你生病，然后再传播出去。大概就是这样一个过程。
汉那：刚才你说它是一个新型的冠状病毒，我们知道几年前 SARS 开始的时候，它的名字叫非典。它的前面有“非典型”这一前缀。为什么会有典型，非典型，新型，这个前缀意味着什么呢？是因为它的传染性比普通肺炎更强吗？
Nevaeh：非典型肺炎，当时这个名字其实并不是官方起的。只是在发病的一开始，大家觉得这个肺炎好像和普通肺炎不太一样。普通肺炎能用的那些药，在非典型肺炎上没用，所以大家就叫它非典型肺炎。后来官方又起了新的名字——SARS（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其实准确来说，SARS是非典型肺炎的其中一类。这一次的新型冠状病毒的“新”，主要是在于病毒的基因序列很新，和目前已知的这些病毒是有一些差别的。
它的症状目前主要是发热、乏力、干咳，其实这些在流感、感冒或者一般的肺炎中，也会出现，所以症状并不特殊。目前最主要的是，严重的患者会很快出现呼吸衰竭这种情况。
— Leonardo Santamaria
杨凡：现在的这些症状，基本上都是偏向于支气管和肺部，但是好像没有看到流涕算是一个症状的说法。也就是说，它其实不像感冒以感染上呼吸道为主。而且虽然没有流涕，但之前说结膜炎可能也是症状。该怎么看这个事情？
Nevaeh：流涕的话，有，但是不多。因为我没有在一线，了解到的情况主要还是从官方资料里。确实，它发展到后来，还是和下呼吸道，也就是跟像肺炎这种症状要更相关一些。而且从病原进入你身体进而致病的整个过程来说，肺部症状最普遍似乎也是符合的。
临床如何诊断？
汉那：现在临床会怎么诊断是否感染了新冠病毒？
Nevaeh：首先，如果你有发热、干咳或者乏力的症状，那么到医院之后，医生肯定会询问你是否去过武汉，或者有没有跟从武汉回来的人的接触史。如果这两条中你符合其一，下一步肯定要做检测。现在对于新冠病毒的检测（除了肺部CT、血液化验之外），特异性检测一是核酸检测，二是抗体检测。之前如果检测两次都是阳性的话，就确诊为新冠病毒阳性了，不知道现在的确诊要求有没有变化。
新冠病毒的传播和吃蝙蝠有没有关系？
汉那：你刚才提到，这个病毒可能是从蝙蝠体内来的。我之前看过一个比较详细的信息图，上面列出了各种各样的传染病。这些传染病来自动物，比如蝙蝠，老鼠。那么新冠病毒是从吃蝙蝠或者接触蝙蝠的过程传播过来的吗？
Nevaeh：并不确定。我们唯一能确定的，它很可能是从蝙蝠来的。至于它怎么样从蝙蝠到达我们的身体里面，还是很难说*。
*注：据南方Plus客户端、华南农业大学官方微博等消息，2月7日上午11时，华南农业大学针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研究攻关情况举行新闻发布会，说明了华南农业大学、岭南现代农业科学与技术广东省实验室教授沈永义、肖立华等科研人员，通过联合攻关，在新型冠状病毒潜在中间宿主的溯源上取得突破。他们的最新研究表明，穿山甲为新型冠状病毒的潜在中间宿主。
杨凡：而且也有中间宿主吧？
Nevaeh：对，就像SARS，现在大家普遍认为是从蝙蝠到果子狸，人在吃果子狸的时候感染了这个病毒。
果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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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ecologyasia.com
新冠病毒在中老年人里重症率高的原因
汉那：我还想知道，现在这个病在中老年人发展成重症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这是因为免疫的问题吗？
Nevaeh：对，目前这个病毒并没有特效治疗的药物，所以治愈的话，最主要还是靠我们自身的免疫系统去抗击。对于中老年人，他们本身的免疫功能就会比一二十岁的年轻人要差一些。再加上随着年龄增长，他们会出现一些基础疾病。比如长期抽烟的话，会有一些肺气肿或者慢性肺炎。那么感染病毒之后，这个基础疾病会很快加重，所以对于中老年人来说是非常危险的。
如何预防？
汉那：我们再来简单讲一下，要怎么跟家人朋友解释如何防护。目前大家最常用的方法肯定是口罩。口罩现在的标准是N95或者KN95，但是据我所知，口罩肯定不能阻挡病毒那么小的实体，但是它主要是用来阻挡飞沫。那么除了口罩之外，我们还能做什么来防护，或者说提高自己的免疫力呢？
Nevaeh：现在普通民众防护病毒最主要的就是三点。第一，一定要佩戴口罩，而且是正确地佩戴口罩。第二，减少外出。第三，一定要勤洗手，多消毒。
关于口罩的话，不管是N95还是KN95，最主要的是阻挡飞沫，因为病毒是通过飞沫进入到呼吸道里的。所以像现在主要使用的普通外科口罩，能阻挡95%的飞沫，N95可以阻挡99%，也就是说，大部分病毒可能都已经被排除在外了。剩下的百分之几就得靠自身。如果减少外出的话，减少暴露在这些病毒里面的几率，就可以降低你感染病毒的风险。同时那些飞沫不光可以进入到你的呼吸道，还可以进入到皮肤、黏膜、身边衣物，再通过各种途径进入到身体里。所以即使在家中也要多多洗手消毒，这些都能非常有效地来杀灭这些病毒。
汉那：如果人到了像医院这样的场合，我们的衣服需要消毒之类的吗，以此来防止二次传播？
Nevaeh：我认为是需要的。特别是像医院这种场所，可能你自己本身并没有感染新冠病毒，可是医院里有其他的病人，他们可能就是已经感染的病人，那么他们呼吸出来的气溶胶，也是可以粘在衣物上的。所以建议大家去医院之后，回家一定要对衣服进行消毒。
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意味着什么？
汉那：最近世卫组织（WHO）定性了这一场疫情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这个决策是将武汉定为了这次的疫区，然后有很多相关的旅游贸易政策也被定下来了，一些国家对出行也有所限制。但是这个决策对临床医疗意味着什么？普通人有什么需要知道的呢？
Nevaeh：刚才汉那说定性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它并不能等同于把武汉化为疫区。
杨凡：所以最近武汉是没有被专门挑出来，就不像SARS的时候，北京等一些城市定性为疫区，现在还没有对吧？就只是一个公共的关注事件。
Nevaeh：对，因为WHO最关注的是肺炎本身，并没有说对于这个地区或国家去进行疫区的定义和划分。
汉那：过去我们在SARS时定义疫区的话，疫区会受到什么特殊对待吗？疫区的意思是例如标志着疫情进入了某个阶段，还是只是单纯在地理上做一个划分？
— Lanasham
Nevaeh：从普通民众看来的话，就像这一次新冠病毒从武汉开始的，武汉就是源头，那么武汉就是疫区，我们就要隔离武汉来的人。但是如果从像WHO这种世界性组织来看，做这种疫区划分，对于所谓的疫区当中的一些未被感染的民众来说是不太合理的。所以他们会更关注于肺炎本身这件事。
汉那：这对临床医疗会意味着更多世界性的资源调配吗，或者说在自上而下的资源调配上会有什么变化？
Nevaeh：对，这个定性更多的是强调这个事件本身的严重性。在定性的时候，需要考虑到4个因素：①对于公共卫生影响的严重性；②事件性质的突发不寻常或者意外；③事件有可能在国际间传播；④事件有可能引发限制旅行或者贸易的风险。从这4个因素里面我们可以看到，WHO对于现在的新冠肺炎非常重视，而且认为新冠肺炎的传染能力也非常强。所以对于临床这边来说，当你遇到这种非常大型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自然需要更多的资源去抗击这场病毒。
汉那：所以说这其实更像是一个身体发出的信号，告诉你这个病情已经非常严重了，有点像是体温已经到了多少度。所以其实不是要做什么行动，更多的是告诉大家这件事很严重了，不能被忽视，是吗？
Nevaeh：是的，它是在和你强调这件事情有多严重，让你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这件事上面。像对于普通人来说的话，我觉得会有很多中老年人不太听从现在对于病毒的警示，像之前说不能外出，一定要戴口罩，最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完全忽视这些提示的。那么WHO这次的定性可能也让更多人意识到，这件事情是真的非常严重，需要重视起来。
医务工作者现在面临的困难
汉那：Nevaeh刚才说自己不在第一线，你有没有在第一线的临床的医生朋友，或者是根据你看到的报道，你觉得在临床这一块，目前他们遇到最大的挑战和可能得到的帮助是什么？因为最近有很多令人非常沮丧的新闻，说很多医院没有拿到本来应该有的资源，就是像防护服、口罩这些，甚至是食物。
Nevaeh：对。目前临床上遇到的困难是非常多。我认为主要有三个方面：一个就是刚才提到的物资，还有人手，最后一个就是治疗手段。物资的话，大家已经看到非常多的新闻，像很多医院这种口罩、防护服、护目镜全部都是非常匮乏的状态，有些医院已经完全没有库存，开始自己去制作口罩和防护服，非常简陋地想要保护自己。我们也看到很多民众都在自发捐献物资，为湖北或者其他地方来提供帮助。但是物资到了武汉之后，其实有非常多的阻碍，像之前武汉红十字会被曝光出来，民众捐赠的物资全部要送到他们那边，然后由他们统一发放。后来我们就看到统一发放的过程简直是漏洞百出。本身物资就不是很多了，现在我们不光患寡，还要患不均。这些物资到达不了真正需要它们的那些一线医生的手里。所以当医生自顾不暇的时候，想要保护患者也是非常难的一件事情。
汉那：对，我看到了关于红十字会的各种新闻。我想知道，像这种紧急情况，一所医院如果缺少某一类物资，他们一般会在缺乏到什么程度的时候去申报，这种调配流程一般是什么样的，然后这里面哪个环节应该被尽量简化，或者说至少为现在这个特殊情况服务呢？
医用防护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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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safety.toknow.com
Nevaeh：首先，一般像防护服、护目镜这些，医院不会有太多的库存。因为这些东西你买过来是要花钱的，如果你储存很大的量，是一个非常大的消耗。
汉那：它们是一次性的吗？
Nevaeh：都是一次性的，不可重复使用。这次的事情发生了以后，大家完全没有时间去准备，最开始在武汉那边发生了之后，他们当地的口罩很快就售空了，而且全国各地现在应该几乎都是售罄的状态。如果说能买到的话，医院是可以自己去买的。现在问题在于全国各地都买不到，医院也很难有渠道去买这些东西，所以现在就想从民间这边得到一些帮助，捐赠过去。你刚才说到向所谓的上面去申请，没有这种流程的。现在是民间捐赠物资到了红会那边，红会他们的要求是由他们来发放*，所以在发放过程中，医院是得向红会去申请，不过这个申请背后的一些细节就很难讲清了。
*注：《新京报》的相关报道称，九州通医药集团物流有限公司已于1月31日正式入驻武汉国际博览中心红十字会防控物资仓库，但只负责物资的物流管理环节，而物资调配指令目前是由武汉市防控指挥部下达的。
杨凡：关于口罩我补充一个点，刚才Nevaeh说的是日常情况，一般医院都会直接市场采购。但是最近口罩和医疗设备短缺，一定程度上并不是因为市场上真的没有，可能有一个阶段确实是。但是到了现在，更多是因为很多医疗物资都被官方征用了，所以其实现在很多医院的确要向当地卫生部门去申请这些物资才能拿到，他们即使有钱可能都买不到。一个比较切身的例子是，我们老家本地的一个口罩厂，他们的生产能力是一个月大概2万只左右，但是有13000只左右其实都是被省政府征用了，可能现在疫情状况比较受政府的关注，所以医院很难通过正常的市场行为去获得口罩，即使不在武汉。
Nevaeh：我们再说人手方面。应该是1月中下旬的样子，国家卫健委已经组织全国各地的医务人员组成医疗队到湖北去支援。即使这样的话，湖北那边的患者数量实在太庞大了，医务工作者面临的压力仍然是非常大的，我们也看到当地很多同仁出现崩溃的情况。
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眉山医院感染隔离病房区的一线医务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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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人民网
汉那：现在是不是还需要轮岗？
Nevaeh：对，轮岗是一直都有的，但是现在的话人手不够，轮岗轮不过来。很多人都在医院，连续可能三五天都没有办法下班。而且除了湖北省之外，全国其他省市的临床医生其实都非常缺乏人手。很多医院都开设了发热门诊，就专门用来疑似患者或者感觉自己可能是肺炎感染的患者前去就诊。这一批病人的数量也非常多，门诊压力也很大，医院里的其他普通门诊可能都已经开始出现停诊的状态了。收入住院的患者，像非感染的科室都是尽量只收治重症患者，因为实在没有办法应付平时的那种工作量。但是即使是这样，现在的临床任务还是非常繁重的，大家也就是勉强应付，燃烧自己的全部精力。
汉那：现在最缺的是像护士这样的角色，还是说主治医生，他具体缺的是哪一类医护人员呢？
Nevaeh：我尽量简单说，医院里面除了主任主治医生之外，还有一部分是住院医生。住院医生里面一部分是医院本院的职工，还有一部分是我们现在叫做规范化培训的医生，他们可能来自比如说其他地级市或者是乡镇卫生院的医生。最后一部分就是医学生，基本上都是在读的硕士。现在因为新冠病毒，医学生基本上都是被学校要求了不能返校，所以这一部分人手基本上就等于零了。刚才说的第二个部分，也就是来自其他医院的那些规培医生，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情况，可能有一些待在家里，或者是待在他们原本的医院，所以现在住院医生，也就是你在医院里最常见到的那些可能至少减了一半吧。护士里面也有一部分是实习护士，实习护士也参与了很多病人护理的日常工作，这些实习护士也是学生，因为我身边没有这样的朋友，我觉得他们的学校也很可能会要求他们不要提前返校的。
新冠病毒的微生物学特征
汉那：最近有非常多针对新型冠状病毒的研究，同时未经同行评审的论文也大量出现，因此出现了各种不太一致的数据。我想聊一聊最近这些研究，Nevaeh 可以从病原学的角度为我们介绍一下新型冠状病毒吗？我们对他在病原学上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Nevaeh：目前我们对新型冠状病毒的了解是非常有限的。根据目前所有的信息，我们知道它属于冠状病毒家族，病毒外面有一层包膜，呈圆形或者椭圆形，它的基因特征是和03年的SARS，还有12年的MERS（中东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是有区别的。根据现在的研究显示，它和蝙蝠SARS样冠状病毒（这个病毒和SARS病毒不一样）在基因方面同源性的程度是最高的，他们很可能是近亲。
汉那：这个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可能之前对它有用的药，可能对这些病毒也有效果？
Nevaeh：是的，我们现在对于新冠病毒的了解，几乎都是来自对于SARS和MERS的了解嘛，当年在SARS里我们得到了一些经验，现在也在参考。
汉那：是和MERS更像还是？
Nevaeh：跟SARS更像，和MERS是完全不一样的，它们的相似程度只有50%，而我了解到的信息是，和SARS能达到79%。
R0的流行病学意义
汉那：嗯，我们之后也会提到它们的其他表现，比如说死亡率和传播上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现在在流行病学里，我们知道有一个数值叫做R0。
Nevaeh：中文翻译过来就是基本传染数，它指的就是一个病人在易感染人群当中，平均能够再次感染的人数，我们用这个数值来表示疾病的传染性。
杨凡：想问一下这个概念里，易感染人群是指特定的一个人群，还是广义的普通人？
Nevaeh：在新冠病毒语境下的话就是全部人群。
Nevaeh：新冠病毒的R0有非常多的结果。像之前有一个就有一个推特说，说其中一个数值能达到热核武器的级别。这个数值应该是兰卡斯特大学，还有几个学校在一起做了一个模型，他们得到的是3.8。意思就是一个病人平均可以感染3.8个人，是非常高的传染级别。还有其他版本，像世卫组织得到的数值是1.4~2.5，还有MRC全球传染病分析中心得到的是2.6。1月29号中国研究者研究了400多名患者，他们认为现在的R0小于2.2。1月31日，在《柳叶刀》上的发表一篇文章，香港那边研究者估算R0是2.68，其实都蛮高的。我们可以参考一下其他疾病，像常见的流感R0是1.28。SARS的R0最开始传播的时候是2.9，到后来采取隔离措施降到了0.49，这个下降非常大。因为随着疫情发展，R0本身的数值计算就会变动，而且会受到很多其他因素的影响。
汉那：我想问个问题，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一样的R0数据？并且这个数值它会给出一个很大的范围，比如说确切数字可能会增加或者减少1~2，这种其实是一个很大的波动范围，是因为现在我们样本量不够？以及我们是不是应该要更相信世卫组织给出来的数据？
Nevaeh：第一，大家可能选用的计算模型不是同一个模型，所以得出来的结果差异会很大，还有选取样本，比如世卫组织他们选取的可能是前期的样本，近期的研究选取样本更贴近于现在的传播能力。所以选取的样本不同，资料不太一样，也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还有，最开始的时候，武汉那边还没有明确这是一个能够人传人的传染病，大家并没有重视，现在大家都认识到这个疾病是有多么严重，也都自己在采取隔离措施，比如戴口罩尽量减少出门，这样的话R0也会自然而然的减低。
汉那：所以它下降到什么范围，算是可控或者说更安全的范围？
Nevaeh：R0值为1的时候，就比较稳定，当R0值小于1，也就是说病毒传染力在逐步减弱。
杨凡：R0值一般会有什么估算的模型，它是怎么估算出来的，能大致介绍一下吗？比如说从它的那些假设这个角度上来说，估这个模型需要投入什么变量呢？
Nevaeh：模型我不太懂，因为我不是公卫专业的。投入的变量，我看到像最近香港他们做的数据，放进去的那些数值，包括国内这边那些确诊的新冠病毒病例，还有官方的航班预订数，以及超过了300个地级市的人口流动数据，除了感染患者本身，还要放入现在这些患者向外扩散的能力。不光是国外，国内像省市之间的人口流动，把各种流动因素都放进去，再来估算R0。
杨凡：R0我们现在知道它是基本传染数，我们也知道它的概念，但是我们通过一个数学模型估算出这个数字，对于防控疾病和认识这个疾病的传染能力上，它具体的意义是什么？你刚才说如果在1之下的话，代表它的传播能力是在渐渐减弱。
Nevaeh：我们可以参考一下SARS，SARS最开始的R0是2.9，在官方还有民众采取了隔离措施，是降到了0.49的。虽然说 R0 值受到的影响很多，但我们仍然可以从R0值的变化中看到趋势，来判断我们目前所采取的这些措施是否有效，是否真的降低了传染病的传染能力。
汉那：我觉得是不是首先要明确一点，R0值描述的并不是这个病毒的特性，我们在对比两种传染病的时候，对比R0值并不意味着对比病原上传染的能力，更多的是从公共卫生的角度，我们做了这些防控或者是没有做这些防控的时候，传播的力度会有多大，它是一个描述性的数值，而且取决于环境，更多是给公共卫生政策作参考，而不是一个病毒学上的参数。并不会因为我们做的这些防护，这些病毒它们自己的能力就减弱，更多是说我们在一个人群里面，病毒受到的控制有多少。
Nevaeh：我觉得汉那刚才说的有一点很准确，R0并不代表病毒本身的特性，它代表的是病毒在我们人群当中的传播特性。所以能够对现在的公卫防控是有很大的提示作用。
汉那：R0值比如说是2.9的话，意味着一个传染病例到新的人群最可能传染2.9个人，如果是这样来描述的话，传染时间是多少？是一天之内的传染，还是用其他什么指标来判断传染时间？取决于模型吗？
Nevaeh：没有一个明确的限定时间段，只要是在病毒的传播期都可以。R0值是纳入了总共的数值得到的。
新冠肺炎和SARS有什么区别？
汉那：刚才你也提到流感还有 SARS，在病理上和流行上，它们跟新冠肺炎有哪些区别？
Nevaeh：我们先说SARS，因为在最近的新闻里，它是最常被拿来和新冠病毒对比的。因为两个病毒基本上确定都是来自于蝙蝠体内，它们的基因也都非常相似，差不多能达到79%的样子。而且最近的研究也可以看到，两个病毒可能都是通过同一个受体通路，也就是血管紧张素转化酶2，进入肺泡细胞。整体来说的话，它们还是非常相似的。可是在临床中我们发现新冠病毒的潜伏期要更长，一般来说是3~7天，最长的话不超过14天。而且有些患者在感染了新冠病毒之后，可以不出现明显的临床症状，也就是所谓的无症状感染者，根据官方公布的诊疗指南，这些无症状感染者也可能继续传播病毒，这在SARS当中似乎是没有出现的。
汉那：SARS的潜伏期是多久？它当时一定是出现了临床症状，比如说发热这些才会开始传播的吗？
Nevaeh：我不记得那个数据了，就我仅有的记忆，SARS的潜伏期比较短，基本上患者都是感染后很快出现临床症状。
汉那：这就意味着感染新冠肺炎的人，首先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感染了，因为没有出现任何临床症状，还会继续他平常的活动，然后从而在这个时候感染更多人，这可能也是为什么这一次的疫情，虽然可能在死亡率上面没有SARS高，但是它的传染要快得多。
Nevaeh：是的。比方说年轻人从武汉放假回家，他们可能并没有任何症状，但是他们那个时候或许已经感染了新冠病毒。即使在潜伏期，新冠病毒也是能够继续传染的。
杨凡：我想问一个问题，我们之前其实也没有说真的成功解决掉了SARS的问题，只是可能因为一些气候的原因等等，但至少SARS对于整个卫生系统，或者说对于整个医学领域是一个重大事件。我们在上次处理SARS的过程中，有哪些经验可以用到这次的新冠肺炎上？我们从SARS当中学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能够对我们现在的疫情有所帮助？
Nevaeh：首先是隔离，因为SARS从最开始发展到后面逐渐疫情好转的过程中，最重要的改变就是官方和全国民众都重视了这件事情，而且就开始进行有意识的自我隔离，以及对于那些感染患者进行严格的医学隔离，隔离措施是非常重要的。第二，我们现在对于新冠病毒的了解，基本上都是来自于当时对于 SARS 病毒的认知，对我们现在去治疗、研究新冠病毒都有很重要的指导意义，就像血管紧张素转化酶2，也就是SARS的受体，现在我们也发现它和新冠病毒的受体应该是同样的。我们就可以针对受体去做一些药物的研究，尽可能地研究一些特效药物。
杨凡：还有一个小问题，刚才也讲到了，新冠病原体和SARS的相似程度大概在79%左右，但是，我不太了解的是，对于病毒来说，如果相似度达到80%或90%，就是很高了。可能对于其他动物或者其他生物大型生物的DNA来说，这个程度的差异还是挺大的。在病毒学上可能因为病毒的DNA结构比较简单，所以这种程度其实已经能够说它们是非常近亲的关系了吗？
新冠病毒的谱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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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柳叶刀》
Nevaeh：对。是非常近，我们从整个的冠状病毒的进化树上（上图）看到，其实新冠病毒和SARS还是有很大一段距离。
汉那：这个图我们要怎么去理解？这里画出来的还挺多，画了人的标志，还有 SARS ，有新冠病毒，也就是2019-nCoV……
Nevaeh：后面的那些标志是说我们从哪些生物里面发现了这些病毒，像2019-nCoV，还有最上面的SARS-nCoV，后面都是人的标志，也就是说我们只在人体内发现了这些病毒。根据新冠病毒的病人资料，就是基因信息，和下面第4行有蝙蝠标志的那栏里面其中一个叫做ZC45的病毒是有最高的相似性的，所以我们也认为它是来源于蝙蝠的。
汉那：所以就是说，首先它这里出现了在人体内发现的nCoV，然后这里又写了两类，也就是在人这一栏的上面、下面都有从蝙蝠体内发现，是意味着其实在蝙蝠体内这个病毒也是不一样的，然后到人身体里他其实也会是有变异吗？
Nevaeh：因为病毒到了宿主体内会开始大量的增殖，增殖的过程中会出现基因的一些突变，而且它们变异的速度非常快。再经过一些自然选择，也就是哪些变异能够更适合当下的生存，比如说能够更强的传染。它们会不断的去筛选升级，就导致基因可能会在病毒发生发展的过程中出现非常大的差异。
汉那：我们也可以对比一下这次新冠病毒和SARS的死亡率，从死亡率上说，它比SARS和MERS其实低很多的，但它传播力度上会更大，其实我们之前抗击SARS的方式，其实主要就是隔离，但是可能用药不是最主要的手段，更多还是靠病人自己的免疫力，还有公共卫生上的隔离。但现在看起来，新冠病毒传播力度大到我们隔离的时候还会发现，我明明已经把你隔离了，但是你其实已经被传播到了，只是之前一直在潜伏期，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其实在治疗上会有更多的困难？
Nevaeh：我想补充一下，当年SARS除了隔离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的是，我们发现激素可以有效的控制肺炎。激素不能治疗SARS病毒本身，但是它可以控制SARS导致的肺炎。但是这次新冠病毒的情况是，我们对于新冠病毒本身没有办法去治疗，对于新冠病毒引起的肺炎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杨凡：我想问一下，我理解当时的激素治疗，可能是抑制一下自身的免疫，然后减少免疫系统对于肺部的伤害，但是为什么这一次就不能继续采用这个方法？
Nevaeh：对，这一次的病毒和SARS不一样，SARS病毒可以让你的免疫系统攻击你自己的肺。它有点像一个奸臣，进入身体之后挑拨离间，但是新冠病毒不太一样，它好像不怎么去挑拨离间，但是会自己暗戳戳地做一些事情。我们现在没有办法直接去针对它，就只好寄希望于自身的免疫系统来打击新冠病毒。
有没有特效药？
汉那：你可以介绍一下我们目前都在用哪些药物吗？如果没有特效药物的话，现在临床主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来治疗？
Nevaeh：临床现在对新冠病毒的治疗主要是分为两方面，一方面是对症治疗，还有一方面特异性治疗。对症治疗的话，简单理解就是你出现了什么症状，我们去解决你的症状，比如你发热我们就退热，你缺氧不畅呼吸困难，我们就给你吸氧，你干咳我们就给你止咳，就是这一类的对症治疗。另一方面，特异性治疗针对于病毒本身，但是并不等于特效药。我先声明一下，目前对于新冠病毒是没有特效药物的。特异性治疗国内用的两个药，一个是干扰素，还有一个是利托那韦。干扰素这个药是来激活自身的免疫系统，让自身免疫系统变得更加强大，从而去攻击那些新冠病毒。而利托那韦原本是一个抗艾滋病的药物，这一次是上海那边他们首先使用，把它应用在新冠病毒上面，发现对于新冠病毒也有一定的治疗的效果，现在治疗机制还不是很清楚，但是临床上面已经开始在使用它了。
杨凡：利托那韦是一种抗病毒的药吗？
Nevaeh：抗艾滋病。
汉那：艾滋病不是免疫系统崩坏导致的嘛，是不是它们共同之处就在于激活你的免疫系统，相当于提高他的免疫力？
Nevaeh：现在不是很清楚，因为艾滋病毒和新冠病毒并不是同一类病毒，所以我们现在只是说治疗当中发现它有效果，我们就先使用。
汉那：但不知道具体的原理是吗？
Nevaeh：对，我们还不清楚原因。
杨凡：我想问一下，以医学常识来说，如果一个医生在这种比较紧急的情况下，开始使用一种新药了，比如像利托那韦，他当时的判断可能是什么？因为如果我们单纯从说明书上看，可能差得很远，就不是那么容易会想到这个事情。
Nevaeh：对，杨凡这个问题很好。在医学界，它有一个专门的名称，叫做同情用药，compassionate use。通俗一点来说就是，这个人已经快要死了，我没有办法去救他，我们就尽可能地用有希望的药物来去帮助他，是出于同情心的治疗。使用这个药物的根据，有时候是从网上查询到的其他医生类似超纲使用的case report，即个案报道，有时候这个药物能在其他疾病中起到类似的作用，那么就类推到当下这个疾病中尝试使用一下。
汉那：这种一般是出于医生自己的判断，还是患者的请求？一般来说，使用同情用药的时候，你在给他药方的时候，需要有什么特殊的手续，或者是一些跟平常给药不同的过程。
Nevaeh：一般来说，我们在进行同情用药的时候，你用药的适应症不在药物本身的说明书里的，也就是超纲用药。这种情况在国内的话，得和药剂科那边联系的，征得他们的同意。我记得在美国应该也是同样的流程，就是你得申请给病人用超纲的药物。因为这个病人已经没有办法用我们其他的常用治疗手段了，必须寄希望于这些超纲药物了。
汉那：现在美国第最开始用利托那韦的时候，他们当时也是用同情用药吗？第一次在人体上开始使用？
Nevaeh：利托那韦是上海那边用的，美国那边用的是remdesivir（瑞德西韦），一个新研发出来的抗病毒药物。那个药物在美国还处于临床实验的阶段，没有正式上市。当时美国那边医生使用这个药物，也是因为感染新冠病毒的病人病情非常严重，已经呼吸衰竭了。他们就临时从制药公司和医院这边申请，来使用这个同情用药。
药物研发到推向市场要经过哪些程序？
汉那：我有个问题，一般我们要把一个新型药物应用到市场，并且不需要经过同情用药就可以用，这之前需要经过哪些过程，比如说先在动物上做活体实验，然后在人体上实验，然后到什么阶段，可以开始大力推广，你刚说的那个应该中文是瑞德西韦，它在美国有效，但是在中国是否还需要好几次实验才可以运用到临床上？
Nevaeh：现在药物从研发到进入临床，基本上是分为4个阶段的，我们叫做一期、二期、三期、四期临床实验。药物研发出来之后，会首先进行动物实验，就像汉那刚才提到的，从动物身上来看它的毒性。如果动物身上毒性可以在可控范围之内的话，就会进入到一期临床实验。在小范围的人体就是志愿者身上，再来看药物的毒性。一期实验通过之后，二期实验是看药物的治疗效果以及药物的剂量使用。通过二期实验之后，到了三期实验，样本量会比一期、二期大很多，会大范围地观测药物的剂量是否合适、药物的会不会有其他副作用。如果三期可以通过，就进入了四期的话，那个时候药物就已经可以正式推向市场了。但是它在推向市场之后，还要后续跟踪这个药物，对于更大范围的人群是否会有一些不良反应的发生，以及是否会有其他之前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杨凡：我补充一个不太严谨的说法。因为我们也在关注一些医药企业，大概三期之后就可以理解为我们普通人意义上的那种推向市场。
Nevaeh：对，三期之后就可以推向市场，四期做完了之后，这个药物就算是一个比较成熟的药物了，就不算是新药了。
杨凡：如果说像那种正式发布一个药物，周期是很长的，可能像现在比较紧急的情况是没有办法能够做到这些。
Nevaeh：是的，一个药物研发周期长的话都有数十年。一二十年都是很常见的。
双黄连真的有效吗？
汉那：像现在这种非常时期，普通人一方面是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另外一方面肯定也非常希望知道我们的疫苗、药物都进展到了什么地步。可以简单说一下，现在这些报道里面哪些有关于治疗手段可靠，哪些是不可靠的？
Nevaeh：目前可靠的信息里面应该就只有利托那韦。前两天最火的双黄连口服液，是完完全全的假消息。这个消息是从中科院上海药物研究所那边出来的。新闻出来之后，也有其他报纸的记者去采访他们药物研究所的人员，采访里面药物研究所人员是完全不知道他们双黄连口服液到底能做些什么的，就是你让他们去解释一下，他们是没有办法说出一二三的。
汉那：有没有可能只是因为双黄连的这种复杂成分里面有某种成分，可能和比如说某种免疫系统的提升有相关性，是不是可能有这种原因造成误导？
双黄连口服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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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taobao.com
Nevaeh：双黄连口服液具体的成分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因为我学西医的，从我的角度来说，这些中草药能发挥的作用我们都不是很清楚。你可以把它作为一个补品，作为一个比方说像维C那种补充剂，但是当你不清楚这些中草药究竟会在你体内发生哪些化学反应的时候，你是不能轻易把它当作药物来使用的，特别是像这一次的双黄连口服药，其实上海他们那边并不清楚，它能通过什么样的途径去和病毒发生作用，也不清楚究竟是有怎样的一个机理，我觉得你是没有办法宣称这个药能够真的治疗。
杨凡：而且讲一个很客观的事实，双黄连口服剂的不良反应的报告，其实也是在所谓的中成药里是位居前列的。所以即使说我不是医生，我没有对某个药下论断的权利，但是这个数据至少也说明了这个药是不能随便吃的，还是要慎重。
Nevaeh：中成药是没有循证医学依据的。也就是它们的不良反应和副作用不明确，就像杨凡说的，双黄连口服液是有非常多的副作用，有一些甚至和阳痿有关。没有太多证据来支持使用的话，用到病人身上会出现非常多的情况，甚至有些会危及生命，所以从我的角度来说，非常不建议大家去听信这些药物的报道。
要多久等到疫苗？
汉那：聊一下新冠病毒的疫苗情况吧，我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Nevaeh：1月24号左右，国内外开始有很多实验室都宣布，已经成功分离出新冠病毒的病毒株，下一步就是通过病毒株来研制疫苗。美国国立卫生院宣布他们最快会在三个月内研制出来疫苗，在我看到的信息来源里，这应该是最快的一个新闻了。但是所谓的疫苗研制出来，也只是进行一期临床实验，要走二期、三期，最后才能到四期。也就是到了四期才能上市。如果这当中没有特别措施的话，从一期到四期，一般至少也要一年左右的时间，我认为短期内，没有办法完全把希望寄托在疫苗研发上面。
汉那：像这一类病毒的疫苗，它的作用是你打疫苗之后，会在一段时间内不再受到侵扰吗？不管是SARS也好，还是新冠肺炎，就是这种疫苗和我们平常打的疫苗会有什么区别吗？
Nevaeh：疫苗注射到人体之后，能够让你的体内产生抗体，这样的话你的身体就会自动抗击病毒，从而不被感染。你刚才说到是不是打了疫苗之后，真的就能不感染这个病毒了？我看到的新闻是，这一次的新冠病毒感染患者痊愈了之后，有些又再次感染了。
汉那：一般来说感染过的病例，其实他体内应该会有相当多的抗体才对。这个情况还挺意外的。
Nevaeh：是的，我昨天看到这个消息也很意外。现在因为我没有更多关于患者的信息，所以对于疫苗的话，我认为大家还是理性看待好了，就不要对它寄予过高的期待。
杨凡：之前SARS是有疫苗的，但当时疫苗出来也已经比较晚了，疫情基本已经结束了，现在这种研发疫苗的意义主要是什么？而且从另一个方面讲，对于某一种病毒研发的疫苗，它会对它整个谱系上的一些比较近的病毒也会有帮助吗？比如说SARS当年研发出疫苗之后，他有推广吗？好像是没有做那种像什么糖丸，像那些什么甲肝、乙肝的疫苗比较大规模的推广，据我所知应该只是研制出来了。
Nevaeh：对，当年SARS的疫苗后期没有得到太多的应用。这一次新冠病毒出来，现在大家紧急研制疫苗，是因为我们不知道新冠病毒会延续多久。当年SARS从1月发生到5月份它就结束了，但这一次的新冠病毒是否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扑灭呢？这个问题没有办法回答。从我们的角度就是尽可能的去多做一些东西。
杨凡：以防万一。
Nevaeh：对。你刚问的第2个问题，是指对于其他的冠状病毒是不是也能够有同样的作用？
杨凡：它会不会产生一种类似于那种抗生素的比较广谱，能够应对多种类似的冠状病毒这种作用？
Nevaeh：应该不行的，因为它是通过抗体来起作用的，比如说新冠病毒和SARS病毒产生的抗体也是完全不一样的，新冠病毒的疫苗没有办法去预防SARS。它和抗生素的原理有蛮大的差别。
杨凡：刚才讲的关于二次感染的消息，我看的是国家卫健委发言人发布的。现在关于这种二次感染的病例会到医生的手里吗？有关于这种二次感染的医学研究了吗？因为我只看到官方发布的消息，好像没有看到科学界对这个事情的反应。
Nevaeh：对，我也是在新闻里面看到的。目前的那些医学杂志方面，都没有关于二次个案的报道。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才发现的这种病例，但是我认为后面如果这种二次感染出现的比较频繁的话，应该会有相关的研究出来。
新冠病毒的起源
汉那：一些研究报道发现，新冠病毒可能并非从武汉华南海鲜市场开始的，而且感染时间比我们所知道的可能更长，可能12月份就开始了，目前医学界对这个疾病的起源有什么定论吗？
Nevaeh：到现在的话，医学界对于新冠病毒起源究竟在哪，还没有明确的结论。武汉华南海鲜市场接触史的这些病例，让我们最开始把结论都指向了华南海鲜市场。但是在1月29日《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中国研究者发布的那篇流行病学调查里，12月1号就发病的第1位感染病人，没有去过海鲜市场。而且武汉最早的425例感染患者当中，在1月1号之前发病的病例中，有45%的患者跟海鲜市场完全没有关系，1月1号之后发病的病例只有8.6%的患者和市场相关。所以我们逐渐就把目光从华南海鲜市场转开。
杨凡：刚才8.6%这个数据，是包括了所有的从海鲜市场再感染到别人，就二次传染的这些都有了吗？还是说仅仅直接在华南海鲜市场工作或者生活的人，他们发病的占比数是整个占比数的8.6%，就不会包括二次感染的人吗？
Nevaeh：从海鲜市场感染的已感染患者，他们之后又感染的那些人是包括的。
已休市的武汉华南海鲜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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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新京报》
杨凡：这样也只占8.6%，这个数据还是蛮惊人的。
Nevaeh：是的。所以现在华南海鲜市场可能只是一个爆发的地方。但是那个病毒是从哪里进入到华南海鲜市场？这个我们还不清楚。
汉那：不知道起源这件事情，会给我们的临床还有公共卫生上造成哪些困难？一方面，很有可能海鲜市场的蝙蝠或者别的动物，可能只是另一个中间宿主，它不一定是最开始的起源，就是意味着我们在调制药物的时候可能会有困难。而且在隔离病人的时候，因为我们不知道起源在哪里，很可能还遗漏了很多病例。
Nevaeh：对，还有一点就是我们不知道起源在哪里，就不知道真正需要预防的是什么。这个病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哪里，怎么样来进入人体，这些我们现在基本上都是不知道的。这些信息的缺乏让我们有一点难以下手，我们只能从我们自身出发，但是没有办法从源头去切断。
杨凡：其实换个角度讲，当年SARS找到果子狸这样一个比较典型的中间宿主，虽然当时没有找到蝙蝠是源头，但是它至少捋清了一个病毒传播的脉络，对于疫情的防控肯定是有很大帮助的。但是现在可能因为不知道这种病毒到底是从哪里到这么多人的身体里的，所以其实就会产生很大的不利的因素吧，是这样理解吧。
Nevaeh：对。当年SARS主要是通过果子狸，后来国家也出规定说不要食用果子狸。在后续的一些疾病防控中可能会起到一些作用。现在因为我们不知道，所以只能明确大家千万不要食用野生动物了。
杨凡：只能打“野味”这么一个比较大的靶子，就没有那么有指向性。
中国疾控中心隐瞒疫情信息了吗？
汉那：我觉得，除了刚才我们说的不知道起源，这一方面是在医学上的挑战，但我觉得其实更多的挑战是来自于其他的方面，比如说公共卫生方面，还有像媒体报道，因为之前有研究说其实中国公布疫情比实际疫情爆发时间要晚很多的，是不是？这其实给我们的就医造成了很大的挑战。一方面很多医生在不知道，或者说因为不能够公布治传染病，而不能及时做好防护，另一方面也没有办法在更早的时候提醒民众，把防护措施做好。这种公共卫生上的挑战，我们从 SARS 那年到现在有进步吗？
Nevaeh：有一点进步吧，SARS在2002年的11月份，病例就开始出现了。一直到2003年的2月份，国家才开始正式宣布公共卫生事件的。这一次新冠病毒的话，最早是12月中旬开始出现多个肺炎患者病例。一直到1月20号，武汉官方宣布了这一次事件。因为我自己了解到的信息可能会比大家要多一些，在1月初那段时间，官方对于信息的隐瞒，我认为是没有任何疑问的。
一月初国家组织的第一批专家组到武汉。我得到的消息是官方一开始是知情的，他们是知道这个病毒的情况并不是那么乐观的。所以现在大家都把矛头指向高福，中国疾控中心的主任，说他隐瞒信息，我觉得这个不太公平。当然我也不是说他做的就完全正确，他的消息是绝对不可能像大家推测的那样，故意隐瞒不报，然后自己去发一篇大文章的。我认为是不可能出现的。只是说他上报的消息被拦下来了，而且中国疾控中心不具有信息发布的权利，他们只能把信息上报，然后再从这些官方组织里面再对这个消息进行评估，再进行发布。所以我只能说官方在这一次的疫情控制里面没有做到最好。
杨凡：其实就是这种时间点都很明确的。像在科学界他可以发论文，他可以发观点，当然这些观点或者说这些言论还会被舆论控制，还会被我们官方的这种舆论钳制，并不能顺畅地表达出来。但是毫无疑问，科学界或者医学界其实没有开展社会力量来进行对这个疾病的宣传，或者说所谓的疫情发布的这种能力。其实最后这种能力和责任还是落在政府手里，显然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不说是否瞒报，我们肯定是没有做到最好的，这中间是有一个时间差的。所以我们可以更早地对疫情进行一些处理。从官方的角度来说。
Nevaeh：对，而且这个时间点赶的又很巧，赶到过年。中国的春运人流量是非常大的，在这么大的人流量里面，病毒就随着这些人流流散到全国各地，也让我们现在后续防控受到非常大的阻挠。
汉那：看来，我们这一次挑战很多都不是在病理上，不是在医学上，还是更多的是在整个公共卫生系统，还有政府是如何应对。其实之前看到世卫组织把这件事情定性以后，我其实是期待着有更透明的数据公开，对于疫情的动态，然后除此以外还有更加希望世界各国有更多的压力，然后我们的政府也能够有更好的行动。我当时是这么想，觉得其实还是件好事。
杨凡：而且刚才讲，比起SARS当年的防控是否有进步，其实很大程度上说SARS当年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SARS当年刚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全国性质的，比如说像疫情的报送机制，然后一些物资调配，包括官方的沟通等等。当年从无到有肯定是一个进步，但是现在真的比SARS结束之后，我们那种刚刚结束一场战役的那种紧张程度，现在我觉得其实不能说进步，甚至可能说是退步也不算不为过。以上是个人观点。
汉那：我就想补充一句，像这样的灾难，我觉得一定是会带来全国性的卫生系统的改革。我们之前是什么也没有，现在我们虽然有过这些疫情上报系统，但是比如说疫情的播报中心，它要发布这个消息要上报，然后医生要拿到物资，还得给红十字会上报，就这种层层的手续，我们今天发现其实是给我们造成了最大的阻挠，反而不是说缺乏物资或者是缺乏药物，其实就是在调配这个过程中一些系统性的问题。
杨凡：在整个疫情的发展过程中，有很多医疗机构的研究人员，他们发布了很多在病毒很早期时候的一些发现记录。Nevaeh，你能介绍一下其中的两篇吗？有一篇是在微信上的《记录一下首次发现新型冠状病毒的经历》。这篇文章其实我整体都看了，写得非常详细，而且也其实很大程度上揭示了我们医疗系统、公共卫生系统反应比较迟钝。作者虽然不是一个非常知名的研究者，但很早就发现了病毒非常危险的一些特征，却没有得到很好的回馈。而且他也其实有上报的，你有看这篇文章吗？
Nevaeh：我看了。这篇文章主要是用了一个比较新的技术，叫mNGS，翻译过来就是宏基因组测序。宏基因组测序和我们常说的二代测序不太一样。二代测试就是对多个细胞一次性进行基因组的测序，所以我们会得到比较准确的一个细胞基因结果。宏基因组测序是，首先对病毒进行了二代测序，拿到了这个病毒的基因信息，然后再拿着基因信息和基因库里面其他已知的病毒的基因序列进行对比，来分析新冠病毒的家族树，看它和哪些已知病毒比较相似，然后来推测病毒的起源。
所以在刚刚那张图里面，我们就可以看到新冠病毒现在被放在了那样一个位置，和它最近的CZ45，蝙蝠的SARS类冠状病毒，是非常相近的。从而我们才推测出来，他是很可能来源于蝙蝠。这个过程当中涉及到的数据量是非常大的，但是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了我们非常快速地来定位这个病毒。照这篇文章看的话，他是在12月26号就发现了这个病毒。
杨凡：非常早期的时候。
Nevaeh：对，非常早。他们当时就发现病毒和SARS非常相近，在最开始甚至另外一家机构拿到样本做了检测，报了一个SARS的结果，当时那张图在我们医疗圈里面传播还挺广的。他这个文章我觉得主要就是介绍一个新技术，来帮助我们进一步检测。
疫情当下的心情
汉那：Nevaeh，你个人对这整件事情有什么样的感受？
Nevaeh：我本科学的临床医学，然后硕士就开始读血液方向。在读硕士期间，我也是做了三年的住院医生，也就是到去年的时候，我还在临床上做一线工作的。这一次新冠病毒出来之后，其实会有一点劫后余生的感觉。因为如果我晚上一年，今年就还是会在一线做很多临床工作。其实从病毒事件最开始的新闻出来的时候，应该说那个时候预感就不太好吧，一直对于这个事情是一种很悲观的态度。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虽然说跟我的预测差不多，但还是挺难过的，不管是武汉那边的医务工作者，还是武汉当地的人民，我觉得他们都太辛苦了。所以希望这场肺炎能够快点结束。
汉那：我没有办法想象，因为我没有学过任何临床医学的东西，但是作为普通人觉得这件事还是挺分裂的。一方面看到那么多像某十字会的这种非常糟糕的行为，然后另一方面可以看到现在医务人员连换岗都困难，我自己都是非常难过的。而且我人还在美国，我其实完全不知道国内是什么样的气氛。仅有的联系手段，就是在通过网上去问国内的朋友家人的情况。所以你们两位现在虽然是自我隔离，但是现在跟外界接触消息以后，会有情绪上比较波动的时候吗？
— Davide Bonazzi
Nevaeh：最近我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了，因为在1月中旬那个时候抑郁期可能就已经过了。那个时候因为知道很多消息，但是消息一直都是被压着，身边人都完全不知道的，甚至我在武汉当地读书的朋友，他也是学医的，他对于这个病毒都完全没有任何一点认知。现在身边就很多同学开始逐渐了解到这些事情，而且最近也有很多不太好的新闻出来，能感觉到他们的情绪还蛮糟糕的。
杨凡：我大概三天之前回的广州。其实在回广州的途中，我觉得相对来说会让我觉得稍微乐观一些。之前因为各种瞒报，各种负面的新闻，其实对整个疫情的控制非常的不满。但是在回广州的过程中，还是能看到整个的社会力量已经被组织起来了，我在回广州的途中差不多被查了4次体温。也就是说现在对这种疫情的防控还是很严格的，而且因为广州也是上一次SARS的疫情的中心，其实广州市民是非常警惕的。首先街上人就很少，其次戴口罩人数的覆盖率，基本上都是100%。而且广州这两天也在所谓的摇号买口罩，虽然也有一些混乱。但其实广州政府我觉得做得还是很不错的，他们会搭建这种公共平台，会尽可能通过各种手段来缓解大家的一些焦虑。而且也能看到很多这种民间力量自发地做很多事情。像我们小区的物业也做了很多我都没有想到的防疫手段，比如他们可能每半个小时就会把电梯消毒，并且覆盖上保鲜膜，然后再拆掉再换。这些让我觉得一旦整个社会力量发动起来之后，我相信还是可以对疫情的控制有很大帮助。
但是另一方面，网上的这些负面消息，很多人说看多了会有一些PTSD，会对身心健康产生一些影响。但我觉得，我们现在持续关注这些负面的新闻，或许会让我们不开心一些，但是我觉得对于我们这些不在一线的人，这种程度的不开心或者所谓的精神创伤，比起在疫区和一线的人是低很多的。所以我希望大家即使看到很多负面的消息，看到会让你身心感到不爽的地方，还是能够持续关注这些消息，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未来得到更大的改善。
汉那：那我们今天就聊到这里，之后，我们也会请一些别的领域的学者来聊这次的公共事件。预计这一次疫情应该会持续很久，也不知道自我隔离会到什么时候，希望我们今天聊到这些话题可以对听众有帮助。Nevaeh最后可以给我们的听众一些简单的建议，或者在保护自己上，重新强调一下我们应该做好哪些事情。
Nevaeh：对于普通民众的话，一定要记住三件事情：戴口罩、少出门、勤洗手。保护好自己不生病，这样不管是对于自己，还是对于医务工作者和身边的人都是最好的帮助了。
延伸阅读
Sp.
《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五版）》
- 参见http://www.biomart.cn/specials/2019ncov/article/678324
中国研究者关于新冠病毒受体可能为血管紧张素转换酶2（ACE2）的论文报道
论文标题：Evolution of the novel coronavirus from the ongoing Wuhan outbreak and modeling of its spike protein for risk of human transmission
- 参见http://engine.scichina.com/publisher/scp/journal/SCLS/doi/10.1007/s11427-020-1637-5?slug=fulltext
华南农业大学研究者发现穿山甲与新冠病毒有关
- 参见https://mp.weixin.qq.com/s/8px1Yic8PPWr0eAcHur4ow
对99例感染患者进行临床特征研究后，发现免疫力低下的男性更易感染
该论文发表于《柳叶刀》，标题为Epidemiological and clinical characteristics of 99 cases of 2019 novel coronavirus pneumonia in Wuhan, China: a descriptive study
- 参见https://www.thelancet.com/pb-assets/Lancet/pdfs/S0140673620302117.pdf
《第一财经》：特别报道 | “失踪”的口罩和红十字会“黑洞”
- 参见https://www.cbnweek.com/articles/normal/24357
新型冠状病毒概念图
来源：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s （Public Health Image Library）
- 参见https://phil.cdc.gov/default.aspx
香港研究者估算R0
1月31日，香港研究者在《柳叶刀》发表文章 Nowcasting and forecasting the potential domestic and international spread of the 2019-nCoV outbreak，估算的基本传染数 R0 为2.68，同时，该模型估计至1月25日武汉已有75815人感染新冠病毒。下图为到1月28日为止，官方通报的感染确诊人数变化趋势。
- 参见https://www.thelancet.com/journals/lancet/article/PIIS0140-6736(20)30260-9/fulltext
新冠病毒的遗传分析
《柳叶刀》1 月 30 日发表一项研究（Genomic characterisation and epidemiology of 2019 novel coronavirus: implications for virus origins and receptor binding），对取自武汉市 9 名患者的 10 株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基因组序列进行了新的遗传分析，发现2019-nCoV的基因组序列与人类SARS病毒基因相似度约79%，文中还发表了新冠病毒的谱系图。
- 参见https://www.thelancet.com/journals/lancet/article/PIIS0140-6736(20)30251-8/fulltext
瑞德西韦
美国一例患者在使用瑞德西韦后出现快速好转，有望在治疗新冠病毒中起到重要作用，在中国将开启临床试验。
- 参见https://www.nejm.org/doi/full/10.1056/NEJMoa2001191
http://www.biomart.cn/specials/2019ncov/article/677926
http://www.biomart.cn/specials/2019ncov/article/678400
中国疾控中心是否对新冠病毒情况隐瞒的争论
中国研究者对425例感染患者进行追踪后，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发表论文 Early Transmission Dynamics in Wuhan, China, of Novel Coronavirus–Infected Pneumonia （中文翻译），此文随后在网络上引发了大量有关中国疾控中心主任高福院士对新冠病毒人传人进行隐瞒的争论。
- 参见https://www.nejm.org/doi/full/10.1056/NEJMoa2001316?query=featured_home
https://mp.weixin.qq.com/s/4MrNMiGWdvEDlyKyHviDiQ
《记录一下首次发现新型冠状病毒的经历》
描述了病原体检测机构工作人员使用 mNGS 技术最先对新冠病毒进行检测研究的经历。
- 参见https://chinadigitaltimes.net/chinese/2020/01/小山狗-｜记录一下首次发现新型冠状病毒的经历/
《PanSci泛科學》相关报道：
20 個炎上的新型冠狀病毒（武漢肺炎）傳言？用科學來破解！
病毒不是源於武漢的海鮮市場？從分子演化學角度看 2019 新型冠狀病毒（武漢肺炎）的起源與傳播
- 参见https://pansci.asia/archives/178597
https://pansci.asia/archives/1785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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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那
UCSD 认知科学本科在读。心灵哲学 / 语言认知 / 科技人文 / 后人类。写字，摄影，嗜咖啡。游荡者。书呆子。野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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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vaeh
医学博士在读，神经现实译者。哲学，艺术，物理，和十七世纪。曾居住在Icarus，不伦不类的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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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凡
经济学出身。因为研究行为经济学，去脑科学领域做过科研民工，主要做语言方面的研究。现在又回头从事金融行业。有自己的一档播客「顷刻」。
统筹：汉那、EON
主播：汉那、Nevaeh、杨凡
后期：北方
插画：coco
排版：小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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